來自席慕蓉散文集的節錄
孤獨:
"其實,人心原是相通的,我們本來可以和他人坦誠相見,一起分享歡樂與悲哀,生活會容易得多,但是,這種理想不容易達到,人類天性多疑,一般人都已透露私己的感情為恥,一旦失常透露了一點,也會馬上感到悔恨,會千方百計想法子去彌補。童年的天真逐漸被冷酷的人世所污染,赤子之心逐漸消失,日甚一日,終於使我們變成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個體"
這段話可以和Within那篇前後呼應
一個春日的下午:
"...想一想,當年的我若是能在那個傍晚找回那顆石頭,在小小的五歲孩童的手中又能保留多久呢?還不是也會和那些早已被我毀壞被我丟棄的童年時的玩具一樣,徹徹底底地從我的記憶里消失,一絲痕跡也不會留下來嗎?事實不是就應該只是如此而已嗎?
可是,就是因為那天的我始終沒能把它找回來,它因此反而始終不會消失,始終停留在我的心裡,變成了我心中最深處的一种模糊的憾恨,而它的形象也因為這一種憾恨的襯托反而變得更為清晰與美麗了。
因此,得與失之間,實在是不能只從表面來衡量來判斷的了,不是嗎?...
...真有離別嗎?如果,如果在離別之后,一切的記憶反而更形清晰,所以在相聚時被忽略了的細節也都一一想起,並且在心裡反複地溫習。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在回溯時都有了一層更深的含意,每一段景物的變化在回首之時也都有了層更溫柔的光澤,那麼,離別又有什麼不好呢?
離別又有什麼不好呢?如果從此以後,你的笑容在每一個月色清朗的夜裡都會重新出現,你的悲哀也會隨著逐漸加深的暮色侵蝕進我的心里。所有過去的歲月竟然象是一張蝕刻的銅版,把每一划的刻痕都記錄下來了,有深有淺,有滿盈也有空白,然後,在每次回顧的時候,它都可以給你複印出一張完全一樣的畫面出來。
那麼,果真能夠如此的話,離別又有什麼不好呢?
...一切我所能得到的,我所能擁有的,在我得到和擁有的那一剎那裡,都終於只能成為一種有限的幸福與快樂而已。
而那些,那一切我所不能得到的,不能擁有的,卻反而因此能永遠在我的眼前,展露著一種眩人的、無法企及的美麗。在我整整的一生裡,不斷地引誘著我,引誘著我去追求,去探索,去走上那一條永遠無法到達也無法終止的長長的路。"
所以放手其實是擁有
花事:盧森堡的黃花
"一直很喜歡歐洲的山、歐洲的水,和歐洲那些怒放的花朵。從小就盼望著,盼望著有一天,也許會在瑞士,也許會在法國,甚至,也許會在小小的盧森堡住下來,擁有一個小小的開滿了花的家。
長大了以後,真的去了,真的到了那些盼望著的美景裡去了,卻發現,自己只能做一個過客,自己只願意做一個過客。
因為,“家”不是那樣簡單的一種組合,不是說,只要有山、有水、有花就可以定居下來的,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如果那麼容易的話,不是到處都可以停留下來了嗎?可是,為什麼心裡那麼不安呢?為什麼不能就那樣地過上一輩子呢?"
或許是我去日本騎單車時,某種心情的答案
從畫裡看現代人生:鄉愁
"有美學家和心理學家認為,我們心中有一些情緒源自古遠的遺傳,就是所謂集體的潛意識,是由遺傳的力量所形成的心靈傾向。也就是說,我們既然可以承認尾椎骨是一種早期演化中還留在我們身上的一些遺跡,那麼,在心靈的深處,應該也同樣還保留了一些線索,是我們還不大能確定的一些感情與思想,來自古遠的初民。
而鄉愁,一定也是這樣發生的吧。現代人的心靈之中,一定還有些和古遠的先民相通的東西,於是,在日暮昏黃時,和古老穴居時代的人一樣,我們對家的眷戀與對黑暗的恐懼同時出現,想到家,因為它是個安全的象徵,而母親的懷抱,就是我們所有哺乳類生物最原始的一種安慰了。"
那為什麼,我在高雄看到暮色時,心情仍是那麼的不安?我的歸屬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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